第十五章

然良久,才复又开了口:“……其实我今日来,本非要说这些话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调未变,一向挺直的脊梁,此时看起来却有了点颓势。

    崔思弦无动于衷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觉得……每个人,生应有生的尊严,Si亦应有Si的尊严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这番烂调,能让左相那伪善的良心好受些,左相便说吧。”

    他却不再说了,只向她很郑重地行了一礼,然后便要起身离开。

    “你的慷慨陈词结束了?那就让在下也奉上一点祝福吧。”崔思弦往前挺了挺身子,艰难地坐正了。

    师殷回首,她的目光乍然亮起,像蓬B0的火焰,顺着他的衣摆一路高炽上去,最后停留在面孔上熠熠燃烧着,“你收的世家徒弟,恐怕不止卢瑾一个吧?不然也攒不出这么大的局。我记得那位,可是最忌惮自己养的狗与世家有牵连的。”

    “狡兔Si,走狗烹,”她指着自己的双眼,笑得狞厉,“我但留双目在世,且看你这班走狗活得几时!”

    师殷从未同旁人谈过父母之Si。彼时尚在前朝,父母惜百姓苦,总征不够税粮,但最后被打为叛党,处之极刑,Si后尸身抛至乱葬岗,头颅则挂在街口示众。

    脑袋悬示月余才被准许收敛回去,皮r0U早就腐烂了,几乎看不出父母生前的形貌,师殷抱着头,看蛆虫在黑洞洞的眼眶里爬进爬出,忍不住吐了……从那时起他永远恨自己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觉得……每个人,生应有生的尊严,Si亦应有Si的尊严。

    而若家国不宁,民不聊生,人便无从有尊严。”